第219章
大祭司大人您要我们参与问神仪式?但是,我和莉塔只是神庙学徒,我们身份低微,没有资格阿尔的辩白很快被大祭司打断。
亲爱的艾琳,不要妄自菲薄,都是侍奉女神的侍者,没有高低贵贱之分,谁说神庙学徒就是低微的?每一位祭司都曾经是神庙学徒。大祭司金橘色的眼眸里满是笑意阿尔读不懂那笑意的意味,她故作柔弱伪装的身体打颤几乎要因此转为真的。
他在看好戏,莉塔恍然大悟,大祭司或许知道些什么,对她们的计划有些了解。
不,他一定在问神仪式上准备了什么!
我没办法决定如何处置你们,毕竟我们是朋友,我是个很心软的人,做事很容易徇私情。
少年忽地走近,轻轻拍了阿尔的肩膀三下,他的声音变得甜腻,犹如坠下枝头、汩汩流蜜的蜂巢。
亲爱的艾琳,现在,你有没有什么贴心的话想对你的好朋友说?
蜜蜂,生着淬毒蜂刺的蜜蜂围绕着阿尔,嗡嗡作响。
第192章
中心神庙的神袍比其他神庙的都要更精致些,尽管色调仍是象征圣洁、质朴素净的白色,但中心神庙往往会用纯金制成的丝线来进行装点,那些金色纹饰独一无二,轻巧地为白色的神袍增添几分奢华的神性。
早在几个月前,伊莱误打误撞从大祭司那里得知了举办问神仪式的可能后,他便托人新制了一件礼袍。不必说这件礼袍花费了伊莱多少枚闪闪发光的钱币,光是琢磨在礼袍上使用怎样的纹饰样式,伊莱便前前后后翻了三遍经书,自己试着绘制了十七个版本。
至于结果当然是好的。
追随伊莱的神庙学徒小心翼翼地服侍伊莱穿上那件华贵的礼袍,轻轻理平礼袍上浅淡的褶皱,帮伊莱调整好长袍的后摆,他胆怯地夸赞道:
伊莱大人!我愿向女神发誓,这件上好的礼袍在您身上非常完美!只有您才能穿出它的风采。
这件耗费了伊莱大量财力、心力的礼袍是经验丰富的著名匠人为伊莱所量体定制的,它自然完美地衬托出了伊莱的气度,削弱了他年纪带来的那一点不稳重错觉。
这件礼袍好得无可挑剔。
伊莱瞧着镜子里的自己,凝视着那双同样的蓝灰色眼睛。不久前的恐惧仍像难以预测的潮水般向他涌来。
只差一点
伊莱来到中心神庙的时间不算久,但他总是被大祭司叫去随侍。为了更好的生活、更高的位置,伊莱竭尽全力地去揣摩大祭司的心思,他了解大祭司了解到自己像是大祭司的另一只手,他当然也明白大祭司还没有道破的话。
大祭司的确不在乎伊莱是否参与今天的问神仪式,他只在乎埃莉克丝那个贱人伊莱起先并不对埃莉克丝保有什么敌意,毕竟他无论如何也没能想到!一个出身并不显赫、家世也谈不上清白的女人有一天会和自己出现在同一个选择里,甚至拥有着比自己更大的优势!
大祭司看上了她什么?伊莱完全不觉得埃莉克丝有什么过人之处。她的符文、经义或许比他和亚历克斯好一些,但对于一个祭司,尤其是以后要支撑起整个中心神庙的祭司而言,这些都是无伤大雅的小事,交给追随者们做去就是了!
大人伊莱大人?跪坐于地的神庙学徒迟迟没有得到答案,他硬着头皮轻声提醒,您觉得这件礼袍可以吗?您先前还打算换好礼服去见亚历克斯祭司。亚历克斯大人身体不适,这几天休息得都早,您如果不早些动身,恐怕见不得他
见不得他?!
伊莱面上若有所思的神情立时转为暴怒,他想也不想,一脚便踹向那个毕恭毕敬的神庙学徒,踹得没有预料的神庙学徒整个身子都栽了下来。伊莱踢的位置是柔软的肚腹,对自己没有伤害,让学徒疼得直冒冷汗。
他是谁?我还能够没有见他的资格?他还能是大祭司?
或许是无法忍受被女人挫败的耻辱,伊莱的忍耐力变得极差,他原本英俊的面庞瞬间变得狰狞。年轻的祭司毫不犹豫地撕裂了往日温和礼貌的假象,又是重重的一脚朝学徒踢过去,他带着笑慢慢走近被踹飞的学徒,居高临下地注视着那个蜷缩成一团的可怜虫。
你以为你是谁!你只是个小小的学徒,这辈子都未必能爬到神侍的位置上。你还有资格来提点我?
女神啊!伊莱大人,我不是那个意思。
学徒控制不住,发出一身痛苦的哀鸣,他顺势抱住伊莱的脚,乞求道:我怎么可能有那么恶毒的心思?我我只是担忧您,怕您今天要处理的事务太多,不小心忘记了这桩事。我我怎么可能有资格提点您,伊莱大人,我清楚自己的位置
我对您一片忠心,在我看来,我宁愿永远做您的追随者,不管是做您的学徒,还是做别的什么,只要能待在您的身边,做一只脚凳我也满足
他吃力地低下头,掩住面上所有的痛色,虔诚地亲吻伊莱的脚背:
您是最受女神眷顾的侍者,留在您的身边,是我的福气,伊莱大人,我绝不会有一丝异心。
也许是这倒霉学徒的花说在了伊莱的心坎上,见他做出向女神起誓的姿势,伊莱的情绪来得快,去得也快,逐渐稳定了些。他略略弯腰,搀扶起面色苍白的学徒当然,这个搀扶只是表面上用了点微末的力气,伊莱将方才的一幕轻轻揭去,只道:
祂注视着阳光所照耀的一切,时间会证明你对我是否用着赤金一样纯净的忠心。起来吧!帮我理一理头发,是时候该去见亚历克斯祭司了。
。
追随亚历克斯祭司的神侍愁云惨淡,眉毛紧紧皱着,像某个粗心妇人剩在筐篓里的毛线团。他压低声音,引着伊莱朝亚历克斯居住的内室走去。
自从亚历克斯大人那天见了那个被废除神职的罪人后,他就一病不起。我们想了许多办法,都不大有效,蒂娜神侍说可能是亲眼见熟人回归女神的怀抱,亚历克斯大人受到的冲击太大,一时有些捱不住。
神侍叹气,皱着的眉头并没有松开,他不大认可蒂娜神侍的观点,这样的场面,亚历克斯也是见过许多次的,但之前并没有这种情况!我觉得
他没把自己的想法完整地说出来,只是轻声道:伊莱大人,蒂娜神侍还在这儿,您可以同她聊聊。
同样换了礼袍的蒂娜神侍静静站在亚历克斯祭司的床前,与伊莱的礼袍不同,她身上的装束依旧很素净,只有袖口和袍角有些零星的纹饰。
蒂娜神侍,亚历克斯祭司的状况怎么样?伊莱缓步走过去,轻声询问。
内室的气温并不好闻,血腥气和酒精味牢牢纠缠在一起,晃得伊莱差点打了个趔趄。伊莱猜测他们应该是给亚历克斯用了放血和饮用烈酒的法子,效果明显不好。伊莱原以为亚历克斯是装病,看到如今他纸一样的脸色,不得不纳罕他竟然是真的病了!
他应该是惊吓过度,并不要紧。好好卧床休息,喝些热汤,过几天就会好了。蒂娜神侍曾学过几年医术,伊莱不知道她的水平如何,只知道不少日子过得拮据的学徒、神侍喜欢去找蒂娜看病。
伊莱谈不上对蒂娜神侍的医术有什么意见左右也不是她给他治疗,但以亚历克斯祭司的追随者显然对她很有意见。那个引伊莱进入内室的神侍刚才就有意话只说一半,眼下更是不住叹气。
之前蒂娜神侍也是这样说,但我们瞧着,亚历克斯大人只躺了这一天,面色便坏得厉害。神侍摇着头,一副为难的模样,错过晚上的问神仪式不要紧,只是我们实在是担心,或许蒂娜神侍的医术咳,总之,亚历克斯大人的病症要是没得到及时的治疗,拖得越发厉害,该怎么好?
蒂娜神侍听得出他的话外音,立即远离了亚历克斯祭司的床铺,她仿佛完全不计较对方的质疑,我想,我应当之前没有叮嘱你们对亚历克斯大人用放血疗法,更没有要你们喂他喝烈酒吧?
这这只不过是一些稳妥的传统疗法。画蛇添足的做法被戳穿之后,神侍连忙转移话题,蒂娜神侍,我们并非不信任您,我们只是希望亚历克斯大人尽快好起来,尽快出来主持大局,您知道,中心神庙还是需要亚历克斯大人的指引。没有他,您做事也欠些章法。
蒂娜神侍笑了笑,她看向高悬在内室里的一尊小小的女神塑像,朝祂行了一礼。